近日有消息说,西安已建、在建以及要建的人工湖有28个,湖水面积30平方公里,相当于5个西湖水域,造价总计达百亿元。媒体质疑在西北缺水城市造湖的科学性,而且把这事儿跟武汉的湖泊保护问题扯上了,议论纷纷。

武汉湖多,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保护,当然时不时也有地方在偷偷地违法填湖。西安无湖可护,现在尚处于造湖阶段。于是人们产生一边造湖却一边填湖的联想,想象是某个城市造、填“双修”。进一步联想,人们会想到更多的城市:一边建仿古建筑,一边拆掉真古董。所有这一切,构成一种拆与建、造与填的双向运动,给人一种荒谬感。

不明就里的人,以为西安违背自然规律造湖,其实西安造湖不过是一场“复凿”运动。西安的28个湖,不少古已有之,只是后来淤塞消失了。比如计划要挖的昆明池,自汉至唐存世950余年。现已部分修复的曲江池,曾是长安人气最旺的名胜,每年新晋进士要在此举行“曲江大会”。既然古代有水可蓄,现在重新修凿,在“科学性”上应该问题不大。

武汉号为“百湖之市”,但填湖并非有人不稀罕一个湖,于是把它填掉。湖是公产,有法律保护着。铁了心填湖的,其实不是嫌武汉湖多的人,而是房地产开发商。他们填湖的目的,是造地建房,赚钱发财。

根据媒体报道,西安造湖意在湖与土地资源“联合开发”,提升地价。每造一湖,四周必定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这就跟武汉有人违法填湖异曲同工,背后都是经济动机。一样的经济动机,导致两种截然相反的做法:造湖与填湖。这种反向城市变迁,结果殊途同归:越来越多的楼盘“团结”在湖泊周围。

造湖是为了钱,填湖也是为了钱,为了钱可以填湖,也可以造湖。西安现在是造湖,打着“复凿”的旗号,俨然是要修复城市景观和生态环境。但造湖的真正目的是吸引购房者,让他们多掏钱。但环顾国内,一块地皮十年八年内卖两次、开发两次,已经所在多有,只要房价翻番带动地价飞涨,政府发现有利可图。按这种经济逻辑,西安现在忙造湖,将来不是不可能再填湖。

要证明这种造湖、填湖的双向逻辑演进,其实不难。像南京玄武湖,周长10公里,够大了,历史上就是填了挖、挖了填。宋神宗时,王安石任江宁府尹,搞了一个彻底的“废湖还田”。元朝“复凿”,至朱元璋时,再次填湖修筑城墙。湖的存在与否,全在乎一时之需。

但湖之于城市,根本的价值在于它是风景,是生态环境。填湖是煞风景的事,更是无知之举。武汉与西安,都在做湖的文章。在土地开发之前造湖,容易,古人“废湖还田”,还给了今人“复凿”的机会;但现代城市形态决定了,于填湖建房之后,再想造湖,那就相当难了。

因为生活在西安这座城市里,所以当官方宣布,未来西安将有28个湖泊的时候,我是比较期待的,希望那一天能够早些到来。毕竟,傍水而居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遗憾的是,西安的造湖规划被公之于众之后,却招致了不少批评,观点主要集中于必要性、与地产经济的关系等几个方面。

我对经济、规划、水利等专业问题基本一窍不通,所以无法评判众多的批评声音是否合适,但是,作为这个城市中的一员,我觉得,较之于一个湖泊都没有的西安,我更愿意生活在拥有28个湖的西安。

最近几年,因为居住在兴庆公园附近,所以公园里的兴庆湖畔,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每每在楼房中心烦意乱了,我或独自一人,或携妻带子,去兴庆湖边散步,一圈走下来之后,心情总会淡然、平静许多。

其实不单是我,对于西安的市民来说,没去过兴庆公园、没在兴庆湖边散过步的人,可谓少之又少;甚至,节假日的时候,兴庆公园的人流量会高达十几万。也就是说,兴庆湖这个西安城中的第一个湖泊,对西安人来说,意义非凡。

大概正是因为这几年临水而居的生活,使得以前从未和湖泊有过亲密接触的我,竟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所以在曲江南湖、汉城湖、广运潭这些人工湖泊建成的时候,我都第一时间跑到湖边去看;所以在看到28个湖的规划的时候,我隐约是有些欣喜的。

我理解舆论对于西安造湖的批评之声,因为这中间含有对政府的监督意味,但我想说的是,该不该造与怎样来造,绝对是两个概念、两个问题。不说别的,现在让西安人受惠无穷的兴庆湖,就是在上世纪50年代动用17万人耗时两年建成的。时间证明,西安当年修建这座人工湖泊,绝对是明智之举。

当然,政府现在修建湖泊,肯定不像50多年前那样目的单纯,还包含有拉升地块价值、拉动GDP等具体的利益诉求,但是,这些也不全是罪恶呀,如果处置得当,政府和市民同获好处,又有何不可呢?

有人也许会说,这么大的工程,要养肥多少贪官呢?可问题在于,在当下中国,又有哪一个工程,敢保证没有人从中牟取私利?而且,这和该不该修建湖泊,又是两个不同的问题。

每次去西安那些新建湖泊的湖边游玩时,我总是问自己,如果政府没建这个湖,会是什么样子呢?曲江南湖以前是垃圾场、广运潭以前是垃圾场,汉城湖以前也是垃圾场,护城河就是个臭水沟。显然,这些场景是每个人都无法接受的。

这些年来,由于权力的作恶,加之个别地方政府胡乱上马一些巨大建筑之类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使得公众对于政府主导的工程,存有本能的警惕之心。但我始终觉得,判断一个工程是不是形象工程,关键要看项目建设是否科学合理、市民接不接受、能否从中受益。

缺水之地,却想打造成八水滋润的国际化大都市。怎么办?十三朝古都西安给出的答案是:引水、修河、造湖。截至今年8月,西安已建、在建、规划建设的人工湖达28个,遍布西安城区与近郊。西安市水务局一名负责人称,这28个湖的水面面积超过5个西湖,造价总计达百亿元。(9月4日《东方早报》)

常人,无法理解“伟大”的梦。在“28湖绕西安”的大业前,围观者多现不可思议之态,远不若专家和设计者那般信心满满。不同人群间情绪状态的落差,或可归因于“信息不对称”:对该宏大工程的资金、水源、可行度等,民众几乎一无所知;而运作者即便胸有成竹,论述起来也抽象、漫不经心……

西安造湖,初衷想必复杂。其中,“实用主义诉求”,诸如蓄水、供水一类目的,无疑是一揽子计划的直接追求;但如今,城建思维,早已越过“实用”阶段,反倒更重视衍生价值。本质上说,“28湖建设”乃是一个“景观生产”过程——地方治理者,用各种手段生造出新景象,继而制造新的需求,激发新的消费能量。可以想见,未来以湖之名,那些崭新的城市标签、印记与传统,将被不容商讨地兜售给市民群体。

所以,在可行性、安全性等现实担忧之余,“大造湖”所隐含的更深风险是,某些地方的职能者,正愈发肆意地改变城市基因、捏造城市记忆。很多人眼中,将西安打造成水城,本就是无比荒诞的。倘若,真有一天“28湖绕城”,世上也许能多个威尼斯,但“西安特色”却未免模糊。

在同质化、景观生产工业化的大潮下,放弃自身传统,非学别处烟波浩渺、小桥流水,岂非有照搬照抄、水土不服的可能?在价值层面,西安造湖令人难以理解,原因显而易见:一来,从不存在最优的人居模式,偏执地迷恋“围湖而居”缺乏实据;再者,公职机构只是城市的“暂管者”,不具备改变“城市秉性”的合理性。

为力挺“造湖运动”的美妙前景,相关负责人一再以“西湖之美”类比。殊不知,以此“壮胆”本就体现出攀比跟风的心态。但西安人乃至所有人都清楚,黄土飞沙较之流水潺潺,确乎别有一番韵味。而模板化的景观生产,即便自诩高远,也难免有形无神。当然,剖析“28湖工程”,或许还无需拔高到文化的层面。诚如一些人所相信的,那些世俗的计较、创收的冲动,才是一切肇因。

一个被普遍接受的事实是,今天的中国依旧处在传统与现代的交汇期。当人们的思维方式、生活形态在与传统进行告别之时,作为现代化典型产物的城市景观,同样也在向过去招手。一个多世纪以前,中国的城市化便进入轨道,并勃兴于民国中后期,1978年之后,搭上了疾驰的列车,至今方兴未艾。

在城市化的进程中,通过设置各种开发区、产业园、科技园,运作各种大手笔的项目,进行拆旧城、造新城、拆老楼、建高楼的行动,从而改造了城市的景观,这些手法已经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被大城市的主政者所熟谙。仅在近日,就有大量此类新闻充斥人们的眼球。开封,这个北宋古都未来的计划是斥资千亿再造一个“汴京”;而十二朝古都西安,则大肆进行造湖运动,据悉目前拟建、在建和已建的人工湖数量已经达到28个;苏州,位于金鸡湖畔,矗立于苏州新老城区之间的“东方之门”,因为形似“秋裤”,而引来了网民们的嘲讽;长沙,目前传出的消息是,拟建的世界第一高楼,即838米的“天空之城”大厦已经在进行环评。

毫无疑问,城市的名单可以一直接续下去,各种炫目的新城、新楼也会让我们应接不暇。对于主导中国城市空间改造的两股基本力量———政府和资本而言,拆掉一座旧城,建造一座新城的冲动永远都是那么强烈。而在一场场轰轰烈烈的造城建楼运动背后,隐匿着的则多半是权力与资本勾连的现实。现有的官僚考评体系中,发展仍旧还是硬道理,而体现发展的途径则来自于两方面,即报告表上的经济数据和城市面貌的焕然一新。需要指出的是,后者更为显性,也更容易被展示。例如长沙的世界第一高楼,执政者的意图便在于确立一座城市的地标,打造一座城市的新名片。

更何况,通过大手笔的投资来拉动经济增长,已经被各级政府屡试不爽,甚至有学界的声音介入,力图将其理论化为一种“模式”。当然,发展的果实并不由政府独享,作为以利润为目的的资本市场,也不可能作壁上观。在西安,造湖计划所需要的经费超过了百亿,但政府仅仅担负其中的1/3,剩下的2/3都是由资本市场来应付。而正如媒体所揭示的,造湖计划背后伫立的依旧是一幅“地产美卷”,通过改善“环境”,房价的拉升将指日可待。

但在名义上,城市毕竟是大家的。尽管普通民众影响城市景观变迁的能力已经在这个时代变得微乎其微,不过在话语上,权力和资本依旧寻求着与城市传统的对接。从开封市领导放言“开先、复古”,到西安造湖运动所宣扬的“恢复‘八水绕长安’的情景”,再到苏州“秋裤门”中,开发商辩称的“从‘老苏州’迈向‘新苏州’之门”,对于城市传统的再建构,已经成为城市景观改造的必备功课。尽管深究下去,这些新城新楼往往和传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在城市改造的主导者眼中,这些大手笔无一不彰显着盛大之美,虽然在这些盛大景观背后,是一个个被淹没的个体。在迅速猛烈的城市空间改造进程中,普通居民的生活空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个体的生活方式、节奏都被宏大景观背后的推土机铲得七零八落。熟人社区被彻底打散,陌生人的社会腾空出世,并朝着冷峻逐利的方向行进。从此以后,城市的居民对于城市的认同不再是那些细腻的、微观的,深入城市肌体的弄堂、小院和石板路,而是一座座全球类似的高楼大厦。

在权力和资本的裹挟之下,改造城市景观是如此的轻而易举。然而,对于城市的居民而言,重新勾画出自己对于这个城市的认同,却没有那么容易。面对林立的高楼和新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几近于漂浮着,却并不能真正落地。澳门黄金城:一座城市的独特印象,似乎只能永远贮藏人们的记忆之中。而这些记忆相对于抬头可见的盛大景观,却又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

极度缺水之地,却想打造成八水滋润的国际化大都市。为此,十三朝古都西安只能引水、修河、造湖。依据规划,西安今年将在西南郊破土动工水面面积达10.4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昆明池,相当于人工挖出两个西湖。截至今年8月,西安已建、在建、规划建设的人工湖已达28个,造价总计达百亿元,遍布西安的城区与近郊。(《东方早报》9月4日)

汉唐时期“八水绕长安,九湖映古城”的盛景着实让人向往,不过,暂且不谈投资百亿带来的公共财政负担,一个简单却无法回避的问题是,水从哪里来?

西安的年降水量远低于蒸发量,1951年以来的年降水量总体呈下降趋势,一般维持在年550mm左右,尤其进入上世纪90年代以后,降水锐减,处于干旱期,出现1995年(312.2mm)和1997年(362.0mm)的干旱年。2000年之后,降水量较稳定,较90年代略有增加,但即便是2003年884.1mm的降水量,依然属于干旱。

西安人均水资源不到300立方米,仅相当于中国人均占有量的六分之一,是世界上著名的缺水国家以色列的三分之一。而按国际公认标准,人均水资源低于1000立方米即为严重缺水,低于500立方米的为极度缺水。

如果考虑到西安近年来城市化进程加速、人口承载也不断刷新历史纪录等因素,则西安对于水的渴求更是强烈,其水资源缺口也日渐加大。如此窘境下,恢复“八水绕长安”有多少可行性?寄望于抽取地下水,也得有水可抽。事实上,为了打造世园会水景,西安近年来向地下要水的力度已相当之大,超采严重,很难持续下去。而远程引水囿于巨额投资、水源地不够理想等实情,也非现实之举。

西安市政府有再造昆明池的宏愿和投资百亿元的勇气,可到底如何解决水源问题?这一宏大决策在出台前,当地政府是否经过了缜密调研,有没有经过严格的环境测评?

8月30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28次会议分组审议《环境保护法修正案(草案)》时,部分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即建议,修改环保法应完善环境影响评价制度,特别是环评编制的过程中,要让公众充分表达意见。因此,让公众充分表达意见而不是只由政府拍板,其关键在于,决策要科学、公开,不能过于随意甚至完全由长官意志来决定城市的未来发展路径。

据报道,西安市造湖的决心之大、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部分水利专家的预料。今年8月中旬,李启垒等多名研究、参与西安市水务建设的专家向记者表示,自己也是在看了报纸报道后才知晓西安将有28湖。专家如此,则普通民众更是难得与闻。

早在2010年西安在京召开世园会新闻发布会时,时任市长即回应媒体称,西安不是一个缺水的城市。不知这样的底气从何而来?

多水的城市填湖,缺水的城市造湖,城市管理者为什么总爱做这种违反自然常识的事情呢?一个城市的发展,决策过程缺失了民主,结果如何能保证科学?

据《东方早报》报道,西安今年将破土动工水面面积达10.4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昆明池,相当于人工挖出两个西湖。修建昆明池,只是西安“造湖运动”的一个缩影。截至今年8月,西安已建、在建、规划建设的人工湖达28个,湖水面积30平方公里左右,超过5个西湖,造价总计达百亿元。

今年8月前,西安水利部门还只是宣称,将用5至10年时间建设改造“八水九湖”,8月16日就迅速变成了28湖;2011年底,昆明池规划水面面积还只有4.5平方公里,今年却一下飙升至10.4平方公里。西安造湖的“魄力”之大实在令人称奇。

钱从哪里来?水从哪里来?如何确保水质不变臭?又如何确保人工湖不会在造湖热情过后再度干涸?所有的这些问题,让旁观者很着急,城市规划者却一心只想着恢复一千多年前“八水绕长安”的胜境。

与极度缺水的城市掀起造湖风潮正好相反,一些多水之城反而在挖空心思地填湖。据《人民日报》等报道,近年来,武汉内环最大湖泊沙湖不断被填湖、蚕食,湖边盖起了大量的商品住宅,沿岸经常被渣土堆积,面积逐年缩小,从以前上万亩的“水晶湖”,缩减到如今119亩的“城市之泪”。

多水的城市填湖,缺水的城市造湖,城市管理者为什么总爱做这种违反自然常识的事情呢?武汉填湖的理由比较直接,就是为了开发房地产。填湖得来的土地,几乎均被价格不菲的商品房楼盘盘踞。

而西安之所以打定主意要与大自然“大战风车”,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满足恢复历史美景的梦想,而是和武汉填湖一样,看中了水和土地资源联合开发的价值,尤其是拉升房地产开发。西安东郊新挖的雁鸣湖修建尚未完工,周边已房产林立,且房价不菲。

显然,西安造湖的大笔资金,很大一部分最终都要依靠卖地盖房的钱来凑。说白了,这仍然是一种土地财政依赖,只不过更换了一身更光鲜的外衣罢了。

城市管理者,或者造湖或者填湖,算盘不能都只打向房地产开发,地方政府决策应更科学、更理性。遗憾的是,武汉沙湖沿岸的居民纷纷表示,“很多事情都没有得到过事先通知”,“很多工程都是开工之后才知道”;而西安的造湖“大跃进”,说造就造,说变就变,甚至一月一变。其背后之狂躁,决策的非理性,可见一斑。

一个城市的发展,决策过程缺失了民主,结果如何能保证科学?谁能保证轰轰烈烈的“造湖”之后,换了一任官员,不会再变成轰轰烈烈的“填湖”?

当前正处经济持续调整之际,地方政府主导的新一轮投资热潮已经来临。有数据显示,迄今至少有13个省市宣布了逾10万亿元的投资额。在此背景下,城市造湖运动与填湖运动,更加值得认真审视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