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从湖北、浙江两省的公安机关获悉，湖北鄂州市无业人员熊忠俊被依法行政拘留。他是因造谣而被拘留的，事因杭州飙车案判决后，熊忠俊以“刘逸明”名义在网上发文，称“受审的‘胡斌’竟是一个替身”。此后，他又连发8篇文章，持续炒作“替身”谣言，杭州司法机关先后澄清事实，熊忠俊仍然“污蔑司法机关和媒体作假包庇”。

杭州飙车案宣判后，有一个“胡斌替身论”的网络议论，这我是约略知道的。杭州司法机关多次解释，回答为什么现场的胡斌与庭上的胡斌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虽未做到DNA查对的水平，毕竟算是有始有终。

可以说，胡斌是否替身的问题，确实引出了很大的麻烦。然而，就司法机关来说，却不能把替身之争当做麻烦。一来回答人们的疑问是司法机关的义务，二来人们对司法机关有疑问，向司法机关提出，这是正当的行为，如果他们不这样做，你能要他们怎样做呢？所以，我认为“胡斌替身”的争论，完全在合乎秩序、合乎程序的范围之内。

熊忠俊呢？从报道看，他一共发表了9篇文章，“污蔑司法机关和媒体作假包庇”。实话说，如果不是读到他被行政拘留的消息，我不知道有一个人以“刘逸明”名义在网上不断“造谣”，这可以证明我孤陋寡闻。

看到他被拘留的消息后，我在网上搜索并阅读了他写的几篇文章。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被正义感、发现感所充溢并且进入了某种固执状态的人。我想，一个人在一起全国关注的案件中，自认为发现了重大破绽，产生很大的兴奋感，并且不断强化自己的感觉，可能是能够在心理学上得到解释的现象。他确实是以确凿而非怀疑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发现”，但这是否属于要被法律处理的造谣行为，未必不可以商讨。

熊忠俊的行为确实惹出了一些麻烦，但司法机关不可以视之为麻烦，更不可以恼怒。他的行为是刻意的造谣，还是以不当的、过于兴奋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怀疑，难以判定。他的行为引起了一阵猛烈的质疑，但这些质疑仍在秩序和程序之内，而没有造成公众行动的混乱。这就是我，一个非法律专业者，一个普通旁观人士的认知。

也许我的认知不无糊涂之处。但我想举点例子。阿波罗登月原本是事实，有人却铁口直断那是造假，根本没有登月这回事，并且撰文著书，广为传播，近30年来一直混淆视听，我未闻有人被治以造谣之罪。我还看到有两部纪录片，一部认为9·11袭击是美国政府的阴谋，一部认为9·11中波音客机撞上五角大楼是一个欺骗，也未闻这两个拍纪录片的人被治以谣言惑众。至于国内的例子，举起来可能难一点，例如前几年吉林石化双苯厂发生爆炸后，事发地信息是不会造成松花江污染，但严重程度却影响到哈尔滨市因松花江污染而全城大停水，发布“无污染”消息的行为并没被追究造谣责任，难道这是不知情吗？

最近，武汉硚口区城管又面临一个“替身”质疑。有人在网上发帖，称一名大学生被城管打死。硚口区数日后回应，打的不是大学生而是无业占道人员张凯兵，张未被打死而是微伤，打人者是临时聘用人员，已被辞退。而湖北官方网站发布记者调查，称30多个目击者指称张并非他们看到的那个被打的人。此后，硚口区再次回应，有10多人称挨打的就是张凯兵，但媒体注意到认定非张凯兵的人没有出现，张凯兵本人也未到场。另外，现场监控录像被称为无法查看，因为“是请一网络公司安装的，时间久了，前面监控的录像会被后面的内容所覆盖。现在已经看不到当时的监控录像了”。

这是一个本来可以说清的事件，弄成“替身”质疑的例子。打人的究竟是“几名城管人员”，还是“两名临时聘用人员”，被打的是32岁的无业占道人员张凯兵还是一名看上去才20来岁的瘦弱学生，到底是只有微伤还是打得倒地不起，乃至这是不是同一个打人事件，好像都成了疑问。“辟谣”没有减轻疑问，反而加深了疑问，但辟谣却戛然而止，好像说法就是这样了，信不信由你似的。

我想，这一个不太彻底的辟谣故事，虽然有谣被辟，应该不会有人因造谣而被依法处理吧。果真如此，是稍可让人欣慰的。但杭州飙车案也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辟谣辟到底，而不是辟到一半，爱信不信。 (作者系长江日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