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几个台阶,就来到了会馆内的星聚堂。院子里安放着一尊孙中山铜像。会馆内还设有展厅,展出记载唐朝与长崎贸易往来的史料,展现了早期唐人在长崎的生活轨迹。其中一块主题为“长崎与孙文”的展示牌吸引了记者的注意。上面详细记录了1913年孙中山到访长崎港的情景。同一块展示牌上,还展示了一幅孙中山在福建会馆参加午餐会的合影。孙中山坐在第一排,左手边是长崎县知事,右手边是长崎市市长。后面几排分别站着长崎县的政商名流。
长崎文献社出版的《孙文与长崎》一书对福建会馆的欢迎午宴盛况进行了记载:“当天,共聚集了华侨、长崎县知事、市长等70多位与会者。这一天对于长崎华侨来说,是无比光荣的一天……在华侨集中地新地,各家各户挂上了欢迎的五色旗,所到之处张灯结彩,花坛满地。”
《东洋日出新闻》报一直大力支持孙中山先生,曾经多次刊登有关孙中山革命的文章。在孙中山逃亡日本过境长崎时,《东洋日出新闻》的记者数次到船上与孙中山会面。1913年3月,孙中山特意拜访《东洋日出新闻》报社社长铃木天眼以表敬意。
当年的《东洋日出新闻》报社位于长崎市内一条叫做油屋町的小巷里。进去稍微一打听,就发现了一座“孙文先生故缘之地”纪念碑。这座碑是长崎市于1973年建立的,介绍文中写道:“孙文9次到访长崎,几乎每次都要访问铃木天眼的《东洋日出新闻》报社……铃木天眼曾经支持孙文的革命运动。”在介绍文旁,还刊登了一张1913年孙中山与铃木天眼等人在铃木家门口的合影。
曾经叱咤风云的《东洋日出新闻》报社,如今变身为一家有着80多年历史的咖啡馆。咖啡馆里飘出的咖啡香,不知是否会勾起人们对曾经在这里笔耕不辍、播撒孙中山革命思想种子的日本新闻工作者的回忆?
孙中山最后一次访日,是1924年。这一年的11月28日,孙中山在神户发表了著名的“大亚洲主义”演讲。孙中山发表演讲的会场,是当时的神户高等女学校。如今,这所学校旧址已经建成兵库县政府一号馆。其实,在从长崎去神户的船上,孙中山就对记者和留学生发表过被称为“大亚洲主义”原型的演讲。《东洋日出新闻》曾经以“孙文畅谈”为题,进行过报道。
孙中山在演讲中指出:“东方的文化是王道,西方的文化是霸道。”“从今以后对于世界文化的前途,究竟是做西方霸道的鹰犬,或是做东方王道的干城,就在你们日本国民去详审慎择。”不幸的是,日本此后显然并没有走王道之路。
孙中山对日本军国主义的警惕与批评,一直没有停止过。长崎历史文化博物馆为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举办的“孙文·梅屋庄吉和长崎”特别企划展的年表中记录道:1920年孙中山给日本陆军大臣田中义一寄简,警告日本应该转换对华政策;1923年,孙中山给时任内阁大臣的犬养毅寄去书简,要求日本终止对华侵略政策。
参与过《孙中山全集》编辑工作的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李吉奎在《孙中山与日本》一书中曾说过,从1895年广州起义失败流亡海外到1925年去世的30年革命生涯中,孙中山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日本度过。所以孙中山也称日本为“第二故乡”。
回顾此行,从神户到长崎一路追寻孙中山在日足迹,记者深切体会到了孙中山对这第二故乡的复杂情感。在支持他的“日本乡亲们”中,有的纯粹为了友谊而伸出援助之手,也有的出于各种利益考虑支持他。而身为异乡客的孙中山,为了将革命进行到底,在希望得到日本各界财力物力人力支持的同时,也对日本的侵华企图进行了批判。在日本,他既体会过满城夹道欢迎的热情,也品尝过被迫隐居山上的困苦。遍布日本的孙中山足迹,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中日近代史的一幅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