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于生活和成长的经历,80后农民工从进城的那天起,就带着挣脱乡村传统秩序的精神标记。在城市和乡村之间,他们的青春和情感艰难生长——
我不叫“农民工”
这是一群与传统农民工不一样的人。
“报纸电视上把我们叫农民工,我不喜欢这种叫法!”张敏军拿着一份报纸,一边翻看,一边嘟囔着。他喜欢阅读青年类的刊物。他对农民工这个称谓似乎很敏感,他说:“这种叫法让人心里不舒服。”
2009年岁末的最后几天里,这个天水农村的小伙子,在兰州市宋家滩一个封闭的二层楼院落里,把自己安顿了下来。之前他去过深圳、北京,有过三四年的打工经历。12月22日,他乘坐火车途经天水没有下车回家,直奔兰州。同样大小的房屋,二楼对面住着他高中时的同学黄亮小两口。几天前,两人通过电话“密谋”以后,张敏军投奔同学而来,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现在,他来兰州的真正用意是躲避一桩由父母和家族成员联手撮合的婚姻。
当日下午3时,他给老家的父亲打电话,告诉自己刚换的手机号码,说工作找好了,年底很忙,过年时就回家。
“工作是亮子找的?”“嗯!就是。”其实,为了不让大人操心,张敏军向父亲撒谎搪塞了一下。他是干水暖的,这活儿只有自己碰运气去找。
电话那端语气很强硬,“爸,你听我说……”张敏军几次试图申辩什么,都欲言又止。他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好吧!过年我回家。”好大一会,他坐在床沿上沉默不语。
这是父亲一年来最严厉的一次警告。今年春节期间,家人给他张罗了一个对象。牵线的堂嫂关切地说,“小敏,你要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就把1万元放下,看不上,把礼品放下咱们就走人。”但堂嫂又劝告他,“女孩子我见过,初中毕业,也有文化,很懂事的。”
那天,张敏军没有明确表态,但给女方家放下了整整1万元。按照农村风俗,这意味着下一个程序出更多的礼金后,这门亲事就算最后敲定。但将近一年,张敏军在北京打工一直拖延未能回家,他没有明确表态,父亲因此态度坚决。
到兰州来,离家近了,他希望缓解一下父母的焦虑,再作打算。而眼下,他顿感不知所措。
房间里没有生炉子,此刻他的心情和房间的空气一样冰冷凝重。
下午4时,张敏军出去买了50块蜂窝煤,房东大爷低声告诉他,“煤块放在房子里,房客多,人杂!”
一个多小时后,黄亮打来电话告诉张敏军,“晚上一块吃臊子面!”但这个晚上,张敏军的压力似乎又增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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