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窑垄的窑址,似乎有很多谜需要破解。在我的记忆里,当时附近的好几座小山包上,都是花花绿绿的瓷片,可以想见当年该分布多少瓷窑呀。据说,在菲律宾仁牙因海湾出土的大批中国宋元瓷片中,就有庄边窑的青瓷,日本出土的“珠光青瓷”,其中也有庄边窑的产品,可见当时碗窑垄的产品不但国人喜欢,还远销海外。那么,在交通不便、山阻水隔的山区,大量的瓷器大约只有通过肩挑马驮,翻过那道横亘于山区和兴化平原的沃柄岭,之后搬上远航的货船?从取运瓷土、和泥制坯到刻纹施釉、入窑锻烧,从成品出窑、质地鉴定到组织运输、联系销售,这一联串的程序是怎样组织的?当时主持这项工程的究竟是什么人,烧制瓷器的能工巧匠姓啥名谁,据说至今为止能找到的史料都无明确记载。更让人诧异的是如此规模的制瓷产业从元代之后就烟消火熄,窑塌人散。本该有许多烧瓷能工巧匠后人的庄边,到现在竟无几人能拿捏瓷器活了。深深的历史断裂,让人感慨万端。
只有一个至今还在流传的民间故事,聊且填充这段断裂的历史。据说在元初,当朝平章大人游山玩水经过这里,见此地烧出的碗具瓷品工艺精湛,便下令村民在三个月内烧一尊瓷观音菩萨,否则增罚十倍徭役。村里的能工巧匠倾尽全部心力烧出一尊釉彩白中带有蛋青色的瓷观音,送到福州平章府。平章大人喜出望外,便命来人再给他烧个瓷枕头和一架瓷眠床。一年之内如不交出作品,提头来见。村民终于知道他们碰上了一个欲壑难填的贪官,即使再烧出他所需要的瓷器,他还会不断出难题,看来碗窑垄不是久居之地,于是大家约定在那年的中秋节之夜,喝酒唱歌一阵狂欢之后,带上日用家什,烧毁平房草舍,走出碗窑垄,到那云深不知处隐身。有人说当年烧制的瓷观音可能是一整窑,数十件甚至数百件,送给平章大人的只是其中的一尊。大约是被这个猜想所迷恋,碗窑垄附近的山坡,时而会看见一两个行踪诡秘的人,在古窑址的周围绕来绕去,寻寻觅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