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要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两会期间，悬而未决的聂树斌案再次成为代表委员热议的焦点。有媒体从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了解到，聂树斌案目前仍在依法核查中，理由为该案案情复杂、涉案证据材料较多、一些证据材料时间跨度大等导致核查工作整体难度较大。

西方有句法谚——迟来的正义即非正义，它的意思是，一个向法院寻求援助的人希望该援助早日来临，否则判决就毫无意义。然而，判决的毫无意义所针对的只是救济的及时性，事实上，即使正义迟来，正义本身昭示的、人们共同信仰的司法价值、社会价值就不会缺位。显然，聂树斌案中，正义的迟迟不来，对国家司法形象的影响可想而知。

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人们还在追问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个确凿无疑的冤案仍然处在核查阶段，它长达8年横亘在下一个程序之前，成为再审程序启动的“永恒”阻碍。如果用再审程序6个月的最长审结时限要求来看，用8年时间核查能不能进入再审程序，这本身就显得荒谬。虽然现在以案情复杂为由表示要继续审查，但一个原嫌犯早已冤死，实际案犯坚持供罪的案件，究竟有多复杂呢？

在从温饱转向小康建设的过程中，权利意识的苏醒成为一个重要标识，具体到社会层面，民众开始呼吁社会公正，相应的，政府也作出了不少承诺。社会公正是什么呢？现在普遍代之的通俗说法是社会公平，大致包括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分配公平等。最近讨论热烈的，便是其中的机会公平。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连作为社会稳定基石的司法公正都无法保证，又怎么去兑现民众的社会公平要求？

可以看到，就国家层面而言，法治国家、司法公正始终没有离开国家发展方向的靶心。针对目前司法制度所存在的一些可能影响司法公正的问题，相关的司法改革部署已经提上议事日程。可是，为什么在聂树斌案里直观呈现的司法却似乎没有以公平正义为指针？我们并不想夸大个案或者说小概率情形中的问题，但连眼前明摆的问题都不能解决的司法，怎能不让人动摇对司法正义的信心。

避开众说纷纭的案情复杂原因，当下，我们仅有的问题是，司法有没有承认错误的意愿，面对一个冤案，再审程序能不能有效地启动纠错机制？追求司法正义的过程，永远只是无限接近真实却无法还原事实的过程，有些时候，人们可能会受到技术、智力的限制而做出与正义相悖的判决。

事实上，任何社会都不能避免错案错判，然而，只要这个社会有着强大的纠错机制，谬误不正义有被颠倒反转的机会，司法正义的整体就不会受到质疑。从这个角度来说，司法有没有承认聂树斌案错误的勇气，检验着对正义的坚守和追求。